菀蝶舞

贺文本来的脑洞~

蓬莱之战……仿若隔世，那漫天的焚寂之火，吞噬一切，恨也随着当初那透胸一剑消逝无踪，如今这样便好，可得一世安然。

屠苏站在门口凝着阳光下渐渐盛开的桃花，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。又是一年春暖花开，得一知己相伴，抛却所有过往，于这偷来的时光中听听琴，练练剑，这样，真好……

    耳畔隐隐传来熟悉的琴声，只是，这曲子似乎并不是往日常听的。虽仍动听，却总有那么一丝哀怨。屠苏皱了皱眉，“先生这是……又想起从前了么？”往屋后走去，果然那抹鹅黄色的身影正临水而坐，身前正是那把九霄环佩。修长的手指熟练的扶着琴弦，但眉宇间的淡淡忧伤却是令人怎么都无法忽视。

“先生？”迟疑的开口。

“原来是百里少侠，既然来了，何不坐下？”青年清泠但依旧温柔的声音传来。

“先生这是……又得新曲？但闻曲中却隐隐有好景不常之感，先生可是……”

“少侠还真是在下的一世知音。每见繁华，必感凋零，在下便是这点不好，我以为少侠该是~了解的~”青年的眉眼更加低垂，周身的气息也越发的冷淡。这样的先生，真是……让人……心疼呵~

“先生，可知，这满谷的桃花……”均是为了先生而种，屠苏愿一生为这爱情的俘虏，绝不远离。

“桃花？”青年抬头望了望飘散在空中的桃花花瓣，漂亮，鲜艳，却……孤单。

“少侠难道不知，明媚鲜妍能几时，一朝漂泊难寻觅，花开易见落难寻……，这生命无常，事无恒久，纵使今日花开满谷，明媚鲜妍，也终有飘散的一日。”

“先生，花虽会落，却也会在度盛开。先生不必感伤，屠苏……屠苏……会一直在的……”屠苏说着低下了头，这么多年了，还是说不出这种亲密的话么。

“哦？少侠此话可是……向在下表白？”青年挑眉，手下的琴曲却不曾有丝毫波动。

“先生可是还没用过早餐，我去准备……”说罢匆匆离去。

“如此……也当真~有趣~”青年看向屠苏逃离的方向，微微笑道。

 

琴曲突然转了调，更显的凄冷孤寂。屠苏在厨房略略一愣，先生可是还未释然，今天，今天到底是怎么了？先生已很久不再作凋零之曲了。

    忽的琴曲断绝，水池边传来阵阵挖地的声音。屠苏扶额，先生这又是怎么了……顾不得在熬的粥，屠苏快步走出，只见那杏衫白袍的青年已然站起，飘散的桃花星星点点的落在青年柔顺的长发上，那背影看起来真是，如此令人心醉，如此的想让人将其搂在怀中。

“花谢花飞花满天，红消香断有谁怜……”清冷的嗓音吟唱着，先生竟然会……唱歌？

“柳丝榆荚自芳菲，不管桃飘与李飞，桃李明年能再发，明年闺中知有谁？三月香巢已垒成，梁间燕子太无情！明年花发虽可啄，却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倾……“细细听来，这歌与方才那曲，竟是严丝合缝，显然便是同样的曲调，原来这曲是如此，令人伤怀。

“花会再开，却永远不再是曾经的摸样。就像在下这般……，令人生厌！“青年似是感觉到身后人的气息，断了吟唱，手下动作却不曾停歇。

 屠苏凝神一看，先生这是……在葬花……扶额叹道：“先生莫说痴言，先生这般文采风流怎会令人生厌。今日这曲做的可是余音绕梁……“

“……”青年抬头看看桃花树，思考着要不要再多摇点花瓣下来。

“欧阳……先生……”看着落下的花瓣慢慢被掩埋在土中，屠苏终是忍不住。

“少侠可是想来帮在下？”屠苏望着青年那样子，无奈：“先生，别再装了。”

“哦？少侠以为在下在装什么？”

“……！！”本着说不过就动手的原则，屠苏拔出焚寂怒指青年。

“少侠，这可是想要在下的命？本就不曾奢望永恒，这残缺之身予了少侠便是。”青年拢拢袖子，站好，唇边的笑容，冷淡且疏离。

“此话当真？”

“呵~，以在下现下之力，少侠便想杀我，我可有说不的机会？成王败寇自古便是此理，少恭还有作为俘虏的自觉。不知少侠觉得当年那一剑滋味如何？”先生难道不知，屠苏早已是先生的……俘虏……不能自拔……不愿……自拔。

“先生……”

“呵~渡魂千年，从来没有一刻的记忆如那时般鲜艳。那赤红的眼瞳，那焚寂之剑直刺胸口，那滋味当真十分美妙~少侠可没有向现在一般犹豫呢？”少恭摇着头反向焚寂靠近了一步。屠苏却不由自主的后退。

“少侠这是，害怕了？“

“先生，莫要逼我！”

“逼你？我何曾逼迫于你？屠苏，我的半身，你一次又一次的阻拦我的计划，我可曾……“话音未落，胸前已渗出鲜血。

“呵~屠苏你，当真让我吃惊！“少恭自嘲的笑笑，望着煞气发作的屠苏。

“屠苏可是想起了那……乌蒙灵谷，漫天的血色……啊……”少恭笑的妖娆，低头望向横转了90度的焚寂，不再做一词……

试看春残花渐落，便是红颜老死时，既然我这身体不过是苟延残喘，那么不如便死在你手下，让你一辈子都记得我！我不要一朝春尽红颜老，花落人亡两不知。永世孤独，呵，我便要逆一逆这天道，让人一直……记得我……

 

望着已经滑落在地的少恭，屠苏的神智陡然清明起来，手中的焚寂剑尖，鲜血一滴一滴的滑落在地面。

“先生！！！”屠苏惊吓的跑过去搂住少恭已然渐渐冰凉的身体，“我到底做了什么……先生，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……”

 

一年后，又是情人节，冰窖……

“一年过去了，先生，你还不愿意醒过来吗？”

“先生可知，屠苏愿意为了你放弃一切，愿意陪你在桃花谷生生世世？”

“先生，你为何要……让我亲手……亲手杀了你……”话到此处，屠苏的声音略微哽咽。

“蓬莱那一战，并非我本意，先生要为祸苍生，我只能对先生出手。先生可知，屠苏的心有多痛？那种感觉屠苏今生今世都不想再偿第二遍……”

“可是……先生，我竟然，竟然第二次将剑刺入你的身体……”

“但是先生，你说过，你千载孤独，没有人记得你，那么我便陪着你，记着你，直到寿命的终结。”

“我曾想过，要陪你一起，但是那样，我便也化为了荒魂，这世间可还有人会记得曾经那个温润如玉的先生？”

“但是，先生，你可知屠苏有多痛苦？先生那么强大，怎么会，怎么会就这么……”

“这一年，屠苏走过大江南北，想要寻找还魂之法，可惜终究是虚妄。曾经的屠苏，羞涩别扭，从不愿袒露自己的情感，如今……屠苏终于学会了表达自己的情感，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亲口对先生说一句，我爱你……”

 

又是一年桃花开，两座并肩而立的坟冢，插着剑，摆着琴，花落，人亡，两不知……